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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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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兇

韓徹回到家時,天色已經很是黯淡。

“你可算是回來了!再不回來,我都要派人去衙門尋你了!”柳氏一邊喚人趕緊把餔食擺上,一邊這般說道。

“今日公務略多了些。”韓徹回道。

雖然直到白天/朝會快結束前,韓徹才剛被皇帝任命為新的鹽鐵使,然而對於鹽政的改革,事實卻是已經籌備了許久。

如今任命一下,各項事務自然就立即開展行動。

“今日特意給你用赤箭燉了雞,二郎你要多吃些。”柳氏就說道。

柳氏口中的赤箭其實就是天麻,因為尚未能人工種植,再加上天麻生長期間既不長葉子,也沒有根須,使它蒙上了一層神秘色彩,在時下天麻可是還被人們稱之為神草。

雖然已經開春,天氣溫度卻還沒那麽快上升。

在燒著碳火的溫暖的屋子裏,再來一大碗熱乎乎的天麻燉雞湯喝下去,將韓徹剛趕路回來所攜帶的寒氣瞬間一掃而空。

“鍋裏的天麻燉雞繼續給你燉著,想吃了就讓阿三去給你盛來。”吃完餔食,柳氏如往常那般交待道。

“今晚不用了,我想早點休息。”神經緊繃了一整天,韓徹這時候只覺得腦子都在發脹。

“那好。”柳氏卻一下子就高興了起來。

四娘也在一旁忙問道:“那我現在就去讓人給二兄準備熱水?”

“好。”韓徹沖四娘笑了笑。

四娘頓時就高高興興的連忙往廚房走去,柳氏也跟著一起出去的,她邊走嘴裏還邊念叨著要給韓徹準備一個腳婆塞被窩裏。

鹽政上的事,韓徹之前從未往外透露過半分。

柳氏和四娘對政治上的敏銳度也是遠遠不如三娘,她們這會真就只是純粹的見著韓徹能早些休息而感到高興。

等到韓徹洗漱完,躺在床上時,腳婆已經將被窩捂得熱乎乎的了。

第二天醒來,韓徹精神奕奕的去上朝。

才剛經歷完昨日的事,朝臣們在見到韓徹時所表現出來的態度,也顯得越來越微妙了。

到了此時此刻,稍微有點腦子的都已經反應過來,韓徹對於鹽政改革一事乃是籌謀許久的行動。也知曉在這之前,皇帝是早就知情。

只是他們不清楚,前期韓徹籌備的這些舉措行動裏,皇帝究竟參與了多少。

但最起碼可以肯定的是,將韓徹升任為吏部尚書,還有在年前著吏部考課各州郡官吏,並嚴懲不少地方官吏一事,皇帝不僅早就知曉,還協助配合了韓徹一把。

“過去都太過輕視那韓徹了。”越是這麽想下去,在昨日的朝會散去後,不少人私下裏便都忍不住這般感嘆了起來。

事實上,他們還忽視了皇帝。

作為曾經的大皇子,在早前的黨派之爭裏,這位皇帝一直都表現的很是隱忍。

可實際上,能在擁有極重的猜忌心的老皇帝面前做好掩飾,還在當時是由昌王一黨把持著朝政,更為有利的形式下,直接以軍隊武力來取得最終勝利的,本質上就不可能會是一個軟弱無能的人。

所以這事一出,這些朝臣們不僅更忌憚和畏懼韓徹了,更是打從心底對皇帝滋生出膽戰心驚來。同時,對於自己的言行舉止,也尤為的註意了起來。

這使得韓徹接下來在實施鹽政改革時,進程也比早前預估的要順利不少。畢竟朝臣們都知曉皇帝對於這項改革勢在必行的態度了,哪怕這次的鹽政改革會使得他們折損掉不少的利益,也只能迅速做出忍痛割舍。

當然,能願意立即做出割舍舉措的,大多都是在其中只占據小部分利益的。作為世家大族,這部分的利益雖然不少,但沒了的話,他們也還能有其他的利益渠道。

那些過去能占據到很大利益的,自然就不可能甘願讓出。

這一日韓徹剛回到家,就見到了三娘。

“三娘回來了!”瞧見三娘,韓徹也是很高興的。

肅王府到底不比尋常世家,再加上韓徹如今掌握的這許多權力,使得他們越是這種姻親關系,就越是需要註意和忌諱。

三娘自出嫁後,這幾個月裏回娘家的次數就還不滿一個巴掌。

比起柳氏和四娘來說,三娘不僅對政治敏銳許多,對政事也知曉的比她們要更多更及時。而她這次過來,也是為著鹽政改革一事。

待到倆人尋了個獨處的空間時,三娘就立即跟韓徹說道:“二兄,我這次過來給你帶了兩個車夫。往後你若是有外出,一定要讓他們來替你駕車。”

“你都知曉了?”韓徹笑道。

他一聽就知道三娘送的這兩個車夫肯定不會是普通的車夫,是三娘擔心這次鹽政實施改革,他所觸犯的利益太大,恐怕將會有人對自己不利。

“前幾日王爺就與我說了這事,還說那王家行事歷來有些陰險狠辣。更沒少與那些個商戶勾結,放縱他們走/私/販/鹽。”三娘就說道。

“此事我也早就知曉。”韓徹不由得嘆氣起來。

任何時代,都避免不了會出現官商勾結的情況發生。像時下這種還是以人治為主的社會背景裏,官商勾結的現象只會更多。

鹽業所能帶來的利潤又是那般的龐大,就更不可能避免得了。

“二兄你最近定要多註意些。”三娘滿臉擔憂的提醒道。

“你莫要太過擔憂,我會很註意的。”韓徹安撫道。

然而擔憂韓徹的還不止三娘,在三娘回家後沒多久,齊五郎和大娘也帶著兩個孩子過來韓家。

齊五郎同樣尋了個單獨相處的機會,對著韓徹叮囑了好一番。

“那王家如今失了鹽業的管轄,王家族人還有不少依附王家者,也因你所提議的鹽政改革弄得官職都將要沒了,他們又如何能甘心呢?”

一旦徹底將鹽政裏的官運官銷改革成商運商銷後,原來負責這部分鹽政事務的相關官吏們,自然就沒有再設置的必要了。

那麽朝廷對這些官吏進行削減也就成了必然。

甚至韓徹手頭上,已經整理出來了一大批將要面臨被削減的,各地方負責鹽政的官僚機構裏的官吏名單。

“雖是天子腳下,但也要提防對方狗急跳墻啊!”齊五郎就一臉憂心忡忡的叮囑道。

“自是會提防的。”韓徹點頭。

之後有需要出行時,韓徹也當真把三娘送過來的那兩個車夫都帶在了身邊。

其實不必齊五郎和三娘說,韓徹早在籌劃鹽政改革前,就想到了一旦開始執行,對方會對自己,乃至於家人下狠手。

反而對朝堂這塊,韓徹卻從未擔心過。

因為鹽政改革後所能帶來的那份巨大利益,皇帝只要不是腦幹突然缺失,他就不可能不暫時保住韓徹。

在這般的警惕提防下,事情到底也還是發生了。

這日下午,韓徹在乘坐馬車回府的路上,突然一匹受驚發狂的馬匹徑直沖了過來。眼見著雙方就要撞上時,韓徹帶著韓老三以極其快捷的速度,打開馬車車廂往一旁跳了出去!

而就在倆人從馬車跳出來的那一刻,對方事先安排好守候在那裏的人,就忽地的從攤位上抽出一把長刀,朝著韓徹飛速砍了過來!

韓徹顧不上驚懼,一個翻身,人就朝著另一邊閃躲了過去。隨即三娘安排跟著他們的兩個車夫,這時也終於及時的趕了過來……

等到負責京城治安的官府衙門來人時,受驚發狂的馬已經被斬殺,砍殺韓徹的人也被抓了。

韓老三在爬起來後,就一直跟在韓徹身邊保持著高度警惕,直到這會見著他們來了,情緒方才松緩了些。

“韓大人,您沒事吧?”大概是從未想到在這天子腳下,竟然會發生公然行兇一事,刺殺的還是目前朝堂上最受皇帝重視的那位韓大人,對方此刻真真是又驚又怕。

“沒事。”韓徹皺眉道。

對方的刀並未砍中,韓徹身上其實也就是跳下馬車那會造成了些許的擦傷。

於是接下來韓徹就拒絕了對方要先替自己尋來大夫瞧看的提議,直接隨他們先去了官府衙門闡述案發過程。

這件事的性質不可謂不大,整個衙門裏管事的官員全都趕了過來。要知曉這案子但凡有一點沒解決好,他們必然都會受到責罰。

然而在審問時,他們才發現那砍殺韓徹的人,在整場行動中根本就不知道他砍殺的對象到底是誰。

之所以敢接這任務,是因為他很缺很缺錢,而背後那位雇主給了他很多很多的銀錢,讓他這幾天都蹲守在那個地方。一直到馬匹一發狂造成混亂之後,他就找準機會把馬車裏的人砍殺掉。

至於所謂的雇主,在這之前他也是從未見過。

就連那匹受驚的馬,在調查時發現,它之所以會突然出現,是因為有人跟賣馬的人約好了今日在不遠處的一個地方進行交易。

對方同樣是給出很多很多的錢,還事先交付了一筆訂金,結果未曾想今日他在那等了大半天,卻一直沒見著那人來買馬。

反倒是他這馬不知何故,突然受驚發狂。

那背後雇人行兇者,能為了不讓自己的身份暴/露,可謂是進行了一場極為精細的策劃。可想而知,他所派出對接的人,必然也會小心又小心。

甚至在樣貌上,肯定也會做一些遮掩。而時下又沒有先進的系統和身份識別等,光憑這兩人嘴上的言詞,是很做到準確到對方的長相。

於是案件調查到這裏時,就陷入了僵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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